第155章 旧伤复发（第1页）

    贤妃的软轿恰在此时停在廊下，帘幕掀开的瞬间，两人隔着槐花相望，仿佛看见三十年前的雪地——一个抱着襁褓奔跑，一个在炭火旁刻下&0t;雪&0t;字。
    &0t;若雪。&0t;贤妃的声音带着三十年的风雪，她颈间戴着另一半银镯，&0t;当年把你放进装有竹篓中，按照小侯爷的吩咐，不敢明着送到铁匠铺，而是让周善以拾孤的名义捡到了你，一别30年，你长大了。&0t;
    周雪的眼泪滴在贤妃手上，贤妃也红了眼睛。李璇玑突然指着树上的鸟巢：&0t;小姨快看！那里有只受伤的麻雀！&0t;
    这声惊呼打破了重逢的伤感。周雪撸起袖子，露出打铁磨出的茧子：&0t;取我的工具箱！&0t;她踩着李璇玑的马背跃上树杈，动作之利落让看门的老仆目瞪口呆——这哪像侯府遗孤，分明是博州铁匠铺里挥锤的姑娘。
    当晚的接风宴上，卢国公杨贤盯着周雪狼吞虎咽的吃相，捋着胡子直笑：&0t;不愧是侯门打铁之人，果然是个实在人！&0t;他举杯向贤妃示意，&0t;当年镇北侯说要给小女儿起名&039;若雪&039;，如今看来，真是应了&039;瑞雪压铁砧，寒枝孕春芽&039;的兆头！&0t;
    周雪的腮帮鼓得像仓鼠，忽然想起什么，从怀里掏出刘洪强的折扇坠子：&0t;这东西在博州见过。&0t;坠子内侧的半朵槐花在烛火下泛着幽光，与贤妃丝帕上的图案严丝合缝。
    贤妃的脸色瞬间惨白，卢国公却哈哈一笑，用酒盏扣住坠子：&0t;陈年旧事，不提也罢！来，尝尝长安的槐花饼，可比博州的酥脆！&0t;他给周雪夹了三块饼，眼神却与贤妃相交——有些秘密，还是等铁砧烧热了再敲开不迟。
    三日后，李弘义将军的点兵场上，周雪握着李璇玑的手，看着眼前林立的刀枪，突然撸起袖口：&0t;给我三天！&0t;她指着生锈的长枪，&0t;我能让这些破铜烂铁，变成削铁如泥的利器！&0t;
    李弘义捋着虬须大笑：&0t;好！若真能成，本将军让你在军营开铁匠铺！&0t;他转头看向亦晨，&0t;不过你这朋友，怎么比我那傻女儿还像个兵？&0t;
    李璇玑正在给周雪递铁锤，闻言跺脚：&0t;爹！亦晨都说了，要叫小姨！&0t;她的耳坠晃出细碎的光，映着周雪新打的&0t;雪&0t;字钢印，&0t;对吧，小姨？&0t;
    周雪的铁锤重重落下，火星溅在李璇玑的裙角：&0t;叫什么都行，只要让我打铁！&0t;她看着枪头在淬火水中冒出蓝烟，忽然想起博州的铁砧，想起养父说的&0t;铁要经三火才成器&0t;。此刻长安的炉火，或许就是她的第二火——至于第三火，且等这满树槐花，再落上三次吧。
    深夜，侯府的老槐树下，贤妃将亦晨母亲的梳妆盒递给周雪。盒底躺着半封未寄出的信，落款是&0t;阿姊雪棠&0t;。周雪摸着泛黄的信纸，忽然听见墙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，与博州的节奏一模一样。
    &0t;想家了？&0t;贤妃轻声问。
    周雪摇摇头：&0t;这里有槐树，有铁砧，有要打的兵器还有你们。&0t;她抬头望向漫天星斗，&0t;再说了，我答应璇玑，要给她打副镶珍珠的护甲——总不能让未来的外甥媳妇，输给那些只会绣花的小姐吧？&0t;
    贤妃笑了，眼角的细纹盛着三十年的思念。她知道，这个在铁匠铺长大的妹妹，终究用铁锤敲开了命运的枷锁，在长安的槐花香里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炉火——那不是侯府的余烬，而是一团崭新的、能锻造出未来的火焰。
    而那枚被卢国公扣在酒盏下的折扇坠子，终将在某个淬火的夜晚，随着火星一起，露出它暗藏的纹路。就像周雪腕间的银镯，终将与贤妃的那半枚，在某个月白风清的夜晚，拼成完整的&0t;雪&0t;字，诉说三十三年前，那个雪夜的秘密。
    武德九年暮春，玄武门的血迹尚未被新草覆盖，太极宫的铜鹤炉里便飘出了硫磺味。亦晨跪在丹墀下，听着皇帝秦正明咳嗽着翻阅奏疏，目光落在御案上那柄断剑——正是太子秦鸿谋反时被砍断的佩刀。
    &0t;爱卿旧伤复？&0t;皇帝的手指叩击着《商盟岁贡册》，册页上&0t;冰轮铁坊&0t;的朱砂印格外刺眼，&0t;朕听说，你在博州救了个会打铁的女子？&0t;
    亦晨的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，后颈旧疤突然痒——那是前段时间替皇帝挡箭留下的。&0t;回陛下，臣一个远房亲戚自幼流落在外，靠打铁为生。&0t;他刻意将“亲戚&0t;字咬得极重，余光瞥见二皇子秦军袖口的龙纹绣线，比往日多了三道金线。
    &0t;也罢。&0t;皇帝挥挥手，断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，&0t;都护卫暂且交给李凡他们管着，你安心养伤。&0t;这话音未落，阶下传来玉佩轻响，秦军上前半步，腰间鹿卢剑的玉璏撞在御案上，出清越之音。
    退朝后，亦晨的马车特意绕开朱雀大街，从西市的铁器铺间穿过。周雪正在新铺的&0t;雪记铁坊&0t;里给李璇玑演示淬火，铁锤起落间，火星溅在她新做的皮质护腕上——那是贤妃偷偷让人按宫廷纹样绣的缠枝莲。
    &0t;宫里的水比博州深三倍。&0t;亦晨摸了摸炉边的铁砧，上面新刻了&0t;隐&0t;字，&0t;从今日起，铁坊只接商盟的单子，军方的护甲让李弘义的人直接来取。&0t;
    李璇玑正在打造匕缠柄，闻言抬头：&0t;那二皇子的人来了怎么办？&0t;她的指尖划过刃身，那里有周雪新打的&0t;雪&0t;字钢印，在暮色中泛着幽蓝。
    &0t;他们不敢。&0t;亦晨取出皇帝亲赐的鎏金腰牌，背面&0t;商&0t;字被磨得亮，&0t;但从明日起，我会称病不出。凡有文书往来，皆通过冰轮商盟的暗线。&0t;他看向周雪，后者正用铁钳夹起一块通红的铁胚，&0t;小姨，若有人问起你的身份&0t;
    &0t;就说我是你远房亲戚，在博州开铁匠铺。&0t;周雪将铁胚浸入水中，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脸，&0t;放心，我这双手只会打铁，不会碰账本。&0t;说着，她举起新打的马掌，上面的&0t;雪&0t;字被刻意敲得模糊，&0t;连刘洪强都没看出破绽，长安那些贵人，更瞧不上铁匠。&0t;

一秒记住新域名 https://www.zfxs.net
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，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